尋人啟事
[邯鄲新聞]父親這個稱呼在女兒心目中一直是28年前那樣親切。當時太小記事不多,但有一件事,我這輩子都難以忘懷:那天下雨,爸爸從幼兒園接我回家,用雨衣把我抱得嚴嚴實實的,我坐在自行車的后座,緊緊地摟著爸爸腰,爸爸吃力地蹬著車子,那個時候爸爸的背影就深深地烙在女兒的腦海,我覺得自己是天下最幸福的孩子,有爸爸的愛和呵護,我什么都不怕……
——回邯鄲的火車上,張瓊給父親發(fā)的短信
這一聲“爸”,他等了28年。
愛女5歲時被拐走,武漢人張大橋奔走大半個中國尋找。和電影《親愛的》里黃渤的角色一樣,張大橋歷經(jīng)磨難,最終還是幸運的骨肉團聚。和電影不一樣的是,他的女兒是自己找回來的。
奇跡,源于本月初漢陽社區(qū)民警許成林午夜接到的一個電話。
午夜接到陌生求助電話
本月6日晚12時,漢陽鸚鵡街夾河社區(qū)民警許成林正準備睡覺,手機突然響了。電話那頭,一個女子小心翼翼地說:“冒昧打擾了,有個事要求你幫忙。”
女子叫曹利芳,是河北邯鄲人,自稱28年前從武漢被拐,當時她只有5歲,只記得父親叫張大橋,母親的名字記不清楚了。求民警幫她找親生父母。
曹利芳說,她有個親戚是河北的協(xié)警,幫她查到武漢叫張大橋的人有50多人,和父親年齡相仿的也有十幾個。她挨個都找過,卻都不是,還有漢陽鸚鵡街的“張大橋”沒找到,便通過派出所要到了許成林的電話。
電話那頭傳來嚶嚶哭聲,“求求你幫我查一查吧,我太想爸媽了”。許成林連忙安慰,答應(yīng)全力查找。
掛了電話,許成林久久無法入眠。
第二天一早,他飛奔著到辦公室開電腦查詢,轄區(qū)藍江家園正住著一個“張大橋”。他連忙上門,家中卻沒人。
28年前的丟女之痛
8日,許成林再次上門,終于碰見女主人王女士。“您家是不是丟過女兒?”許成林試探著問。
王女士驚訝道:“你怎么知道這件事?是不是有線索了?我女兒叫張瓊,都丟了28年了。”
“有消息了?”張大橋回家后囔囔道:“我這輩子要是再見女兒一眼,死了都可以。”
1986年11月3日,是張大橋記憶深處的痛。那天5歲的女兒張瓊在外婆家門外玩耍,被人拐走。
“都怪我,那天公司開會,我就把女兒放在外婆家。”張大橋不肯原諒自己。他家住在江岸黑泥湖路,妻子在漢陽上班,照顧女兒的重擔壓在張大橋身上,每天早起做飯,接送女兒上下學(xué)。女兒就是他的心頭肉,沒想到一天沒在身邊就被人奪走。
他從家里翻出一張泛黃的紙,上面寫著“張瓊,女,5歲,圓臉、大眼睛、薄嘴唇、睫毛稍長、左眉毛尖有一不明顯的黑痣……”這則出自張大橋之手的尋人啟事,當年不知道分發(fā)了多少份。“這些年,我就像電影《親愛的》中黃渤一樣,找女兒走遍大半個中國。”張大橋說。那時他只能通過報紙尋找線索,看到哪有孩子被找到的新聞,他都會到當?shù)貙ふ乙环?。幾十年來,他走了河南、山東等十幾個省市,風吹雨淋加之氣急傷身,他的聽力越來越差,如今還只58歲,旁人和他說話就得對著耳朵喊。
一首《小燕子》唱哭生父
12日上午9時,民警開車在武昌火車站接到風塵仆仆的曹利芳,一起來的還有她的丈夫。
張大橋和妻子已早早在夾河社區(qū)警務(wù)室等著,他時不時從懷里掏出女兒小時候的一張照片,背景是黃鶴樓。“很緊張,怕不是。”
一看到從車上下來的曹利芳,張大橋怔住了,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。眼前30多歲的女子,不正是他日思夜想的女兒的模樣嘛!
還是剛強的王女士打破了沉默,問曹利芳:“你還記得被拐前武漢有什么小伙伴?”“磊磊。”曹利芳脫口而出。她不知道,磊磊正是她的表哥。
親朋一陣拍手賀喜,張大橋此時再也繃不住,放聲哭了起來。
為了保險起見,民警帶他們到醫(yī)院做了DNA鑒定。在等結(jié)果的4天里,張大橋已迫不及待地組織全家上黃鶴樓游玩。站在曾經(jīng)拍照的地方,曹利芳雖記不起當時的場景,但看著張大橋滿臉笑容,她也笑得很燦爛。
張大橋特地帶她到KTV唱歌,曹利芳什么歌都不會唱,但當《小燕子》的音樂響起時,她不由自主地唱起來:“小燕子穿花衣……”張大橋又哭了。
他家里珍藏著一盤磁帶,那是女兒小時候唱《小燕子》的錄音帶。“女兒被拐后,只有這盤磁帶給我慰藉,聽著女兒的聲音,我的心才能平靜。”
17日,DNA檢查報告出來,確認他們是一家人。
28年后,女兒張瓊回來了。
只靠一個名字成功尋親
張瓊說,被賣到農(nóng)村養(yǎng)父母家后,上完小學(xué)便輟學(xué)回家種地。“我沒有錢,除了吃飯穿衣,什么都沒有,沒法回來找親生父母。但我心底一直藏著這個事。”她說。
直到她出嫁,丈夫得知她的身世,支持她尋親。張瓊說,她只記得家住的位置是“黑”字開頭,父親叫張大橋。大家起初以為是黑龍江,在東北找了一大圈無果。后來有人幫她分析,她父母出生那個年代,因為武漢長江大橋建成,很多武漢人取名叫大橋,他的父親會不會是武漢人?
通過協(xié)警親戚一番尋找,她先后找到了十幾個派出所都無下文。她沒有放棄,一直苦苦追尋。
張大橋說,女兒現(xiàn)在過得很艱苦,全家都靠著視力不好的丈夫打工一月3000元工資過活,她自己則在家種田,還養(yǎng)著10歲的兒子和5歲的女兒。
張大橋心疼地給女兒買了一套新衣服,送她上了回邯鄲的火車。等那邊的事料理完,再商量今后的生活?!?楚天都市報訊記者汪亮亮、通訊員龔宇萍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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