政策一出,全國叫好,但肅寧縣縣聘代課教師的感受卻不一樣。
令褚喬不解的是:“我身居一線,承擔著學校最重的工作,盡心盡力,教學質(zhì)量不輸正式老師。為何只因為我不在編,就沒有績效工資?”
這同樣令南答完小的楊希(化名)老師感到不能接受。“國家給任課一線教師發(fā)放績效工資,無論教不教課的正式教師都有。正式教師每年發(fā)績效工資7000多元,精神文明獎5000元。而我們縣聘教師卻沒有績效工資,只有個精神文明獎,還只是人家的一半。”她說。
中國青年報記者統(tǒng)計12名來自不同學校的代課教師,每人每周平均上15節(jié)課。“在教課的數(shù)量上,我和正式教師沒有差別。”黎書玉說。
根據(jù)2013年肅寧縣縣長楊雙橋所做的《肅寧縣政府工作報告》,2012年肅寧縣的城鎮(zhèn)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為21177元。縣聘代課教師年工資14500元,甚至低于這一平均收入水平。
逐年增加的“廉價”代課教師群體
據(jù)中國青年報記者了解,當?shù)匦W正式教師的月工資在2000-3000元不等。以最低額2000元計算,一年月工資、績效工資、精神文明獎總和為36000元,是縣聘代課教師年工資的兩倍還多。
多名縣聘代課教師告訴中國青年報記者,滄州市縣聘代課教師人數(shù)約為700人。這一數(shù)字在記者今日聯(lián)系相關(guān)教育部門時,尚未得到回應(yīng)。
如以700人計算,他們一年為縣財政“省”下的教師工資支出,為1505萬元。
對當?shù)亟逃到y(tǒng)而言,這一數(shù)字并不算小。它超過了2012年肅寧縣財政為中小學配置教學設(shè)施的913萬元。同時,它約為肅寧縣2012年全部財政收入15億元的1%。
可以確定的是,這一相對“廉價”的縣聘代課教師隊伍,仍在逐年膨脹。
“縣聘代課教師考試一共舉行了4次,2007年、2012年4月、2012年8月和2013年8月。”黎書玉告訴記者。
汪雪從1987年便開始代課,是肅寧縣資歷最老的縣聘代課教師之一。
27年后,她還清楚地記得,剛當教師的時候,自己清早接到家長的電話,去接學生的情形。“都是一個鄉(xiāng)里的,大家都很熟。孩子們看到我來了,就喊‘老師你抱抱我’。”
汪雪稱,與她同批的老師有110多人,現(xiàn)在在崗的還有100人左右。
近兩年來,肅寧縣縣聘代課教師的年新增人數(shù)都達到百人規(guī)模。
在肅寧縣紀律檢查委員會主辦的“肅寧陽光網(wǎng)”上,記者查詢到了《肅寧縣2012年暑假招聘中小學縣聘代課教師實施方案》。方案中,招聘面向全縣范圍,共100人,其中面向國辦學校代課老師招聘50人,面向社會人員招聘50人。
而同一網(wǎng)站的《肅寧縣2013年聘用農(nóng)村中小學代課教師公告》,則繼續(xù)“面向社會為農(nóng)村中小學公開聘用150名代課教師”。
記者在采訪中發(fā)現(xiàn),縣聘代課教師在各學校中比例可觀。
梁村完小共有老師20多人,其中縣聘教師10人。張莊小學共有教師30多人,其中縣聘教師約10人。南答完小共有教師40多名,縣聘教師約12人。汪雪在采訪中也稱,自己學校的縣聘教師達到了總?cè)藬?shù)的三分之一左右。在褚喬老師所在的縣實驗小學,縣聘代課教師占了約五分之一。“縣上是這個數(shù),鄉(xiāng)鎮(zhèn)的縣聘教師更多。”
據(jù)黎書玉稱,縣里還聘用了一些無三險、只發(fā)工資的老師。他們隨時可以被辭退,叫做“鄉(xiāng)代課教師”。“南答完小就有約6名鄉(xiāng)聘教師。”
隊伍仍在擴大,為何教師資格認證懸而未決?
中國青年報記者今日致電肅寧縣人民政府新聞科,工作人員稱對情況不了解,讓記者聯(lián)系肅寧縣文教局。
肅寧縣文教局一名郭姓工作人員告訴記者:“河北省下了文件,要求對教師資格進行注冊,我們縣的代課教師不在這個范圍內(nèi),注冊不了。我們已經(jīng)向河北省教育廳反映了這個問題。省教育廳讓我們做好解釋工作,說他們正在研究這個問題。今年時間比較緊,來不及了,看2015年能不能解決這個問題。”
當問及肅寧縣縣聘代課教師人數(shù)和招聘情況時,該工作人員稱自己并不清楚,需要向知情人員了解。截至記者發(fā)稿時止,尚未有進一步答復。
隨后,記者多次撥打滄州市教育局、河北省教育廳行政服務(wù)中心電話,均無人接聽。
河北省教育廳的信訪接待工作人員對記者稱,“向師范教育處了解情況”。但記者撥通師范教育處電話,同樣無人接聽。
這群低工資、缺認證的縣聘代課教師,今后將何去何從?
褚喬認為,基于“縣里缺老師”的情況,短時間內(nèi),自己還不會被辭退。
多名縣聘代課教師告訴記者:“雖然很舍不得,但只好轉(zhuǎn)行。”趙寧宇則提出了一個疑問:“我才30歲,還好找其他工作,但有些代課老師都快50歲了,不知道他們將來怎么辦?”